7月8日，隨著最后6名患者痊愈出院，宣告了廣州本輪本地疫情在院病例實現“清零” 。貨車司機陳祥在收到手機里的新聞彈窗時，剛剛結束一天的夜間生鮮配送工作，“感覺過去的一個多月的抗疫點滴像是電影一樣。”他一邊脫掉身上的工作服，一邊說。
隨著煙火氣逐漸回到這個城市，陳祥也恢復了往日的工作和生活節奏，得以搬離倉庫宿舍，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中，也終于吃上了妻子做的熱騰騰的飯菜。
不過，回歸平常生活的他，鮮少會跟家人以及朋友聊起那一段作為戰“疫”人逆行的經歷，這是這些卡車司機們身上，普遍存在的一種“隨意感”。他們不是媒體常報道的“白衣天使”，也不是所謂的無私奉獻的志愿者，他們更像是默默無聞的搬運者，“因為那里需要，所以就去了。就像救死扶傷是醫護人員的工作一樣，（送貨去疫區）這也是我的工作，沒什么可炫耀的。”
車廂是百姓流動的菜籃子
陳祥從來沒有想過，自己會以另一種身份參與到荔灣的城市篇章之中。他不怎么習慣被冠以“逆行者”的身份，盡管那段時間，他每天都需要開著那輛貼有“深入封閉區域，保居民一日三餐”的供應車進入到中高風險區域。
今年5月21日，廣州出現本輪本土疫情首例確診患者，荔灣區芳村片區成為本輪疫情的主戰場。自6月3日起，芳村片區實施封閉封控管理，直至6月30日，最后的鶴園小區實行解封。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里，陳祥是每日往返于疫區和倉庫的生活物資保障車運輸員，他和他的貨車像是“流動的菜籃子”，連接起上萬市民的餐桌。那段時日，陳祥第一次感受到作為一個貨車司機身上的厚重責任。
陳祥在開車
廣州疫情爆發以來，陳祥與其他三個同事毛遂自薦，報名加入了公司的防疫物資配送隊伍。當時其實他并沒有接種新冠肺炎疫苗，但當聽說荔灣居民出現了“吃飯供應難”問題，他都沒多想，便穿上了防護服，坐上了那輛物資配送車。由于封閉管控措施，以往車水馬龍都荔灣隧道顯得空空蕩蕩，過去熙熙攘攘都農貿市場也拉上了門簾……“當時還真有一點‘逆行者’的感覺，不過隨后我又盡量讓自己平常心對待，因為如果不抱著一顆平常心，可能就會隨之帶來很多壓力。”陳祥說。
陳祥負責配送都是低溫食品，每天早上九點，在結束了一天都本職工作之后，他便需要趕往倉庫，做完消殺工作，隨即和同事各自開車前往疫區指定的十多個社區配送點。陳祥通常會跑四五個社區，每個區600多份食材包，總共加起來數量近4000份。在到達當地后，他還需要和志愿者一同進行卸貨操作，“一箱生鮮里有大概8份食材包，重量達二十斤，一天不知道需要彎腰卸貨多少次。”
解封當天慶祝的市民
參加“戰疫”一個月，為了防疫安全，他只能住在公司宿舍，沒有辦法回家看望自己的妻兒。“雖然我心里也很惦記他們，但是想到疫情還沒結束，我就要繼續站在我的崗位上。我們不是所謂的英雄，只希望看到這個城市恢復到以前的車水馬龍。”
“老廣”司機的生活哲學
陳祥是超市的生鮮配送司機，這一干就是十幾年。相比起其他的貨運司機，他工作時間穩定，且配送地點主要集中在城市內的幾個固定店面。
但是這也是一份很基層的工作，經常遇到不少挑戰：超市往往會在清晨八點前后開始面向市民供貨，為了保證時效性，陳祥需要清晨三點起床，開始為幾十個超市供貨點運輸物資。不論是冬天，還是暑夏，陳祥都得風雨無阻地早起到崗，駕駛著他的那輛長約二三十米的卡車穿梭于老城區，再與每個門店里的員工們一同卸載交接貨物。
盡管如此，作為一個“老廣”，陳祥有著樸素而豁達的生活哲學，再小的工作，也要盡力去做好。日復一日，年復一年，十幾年的配送經驗讓陳祥不知不覺成了一個“活地圖”，沿途的社區何時蘇醒、何時寂靜，城市里哪個地方直至深夜時分依舊喧囂，他都了如指掌。
老城區荔灣是陳祥此前經常去的一個片區。“以前我們的物流中心就在這一帶”陳祥說，因此他對這里充滿著感情：這里的日常是格外熱鬧的，陳祥喜歡來這一帶的花鳥魚蟲市場，閑暇時也會和市場里進貨的花農們聊天吹水；這個老城區有著老廣州人很多的回憶。
公益精神和他們的期盼
陳祥覺得，他只是做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。而在疫區，他見到過的志愿者卡車司機還有很多。許多司機都是自發前來的，他們一方面要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，另一方面又要為疫區配送物資。“雖然做了兩份工，公司也會給一定的補貼，但是實際上，自己需要支付的車輛油費還有損耗加起來，都不夠用。”一位志愿前來廣州荔灣支援的貴州籍卡車司機告訴記者：“很多司機可能還需要倒貼，即便如此，大家還是非常熱心。一方有難，八方馳援。”一些司機用團油平臺，可以節省加油成本，“上面有各種油站的優惠信息，位置也很好找。”
在查詢《2020年中國卡車司機調查》時，還有這樣一組數據，同樣能夠讓人對卡車司機群體產生新的認知：據了解，疫情期間沒法出門的卡車司機中，有超過一半的人參加了社區、村委會的公益活動，或直接在手機上為災區捐錢。
對于這樣的調查結果，中國勞動關系學院講師周瀟則表示，卡車司機長年累月走南闖北，既經歷過風餐露宿，早些年不少地方還有“車匪路霸”：“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，使得這個群體本身互助性就比較強，今后卡車司機可能逐步地成為一個具有一定公益精神的群體。”
然而當下卡車司機生存現狀，逐漸滑到低谷。目前公路貨運行業車多貨少、運價低迷，司機賺錢日益艱難。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，在2016年-2020年的貨運市場中，公路貨運量占比從2016年的77.62%下降到2020年73.93%，下降了3.69個百分點，“車多貨少”的矛盾讓運價陷入低迷。所以，節省成本成了貨車司機的必修課。
一些私營車主雇不起駕駛員，選擇了拖家帶口跑車；為了省高速費，選擇繞遠路；舍不得賓館，就選擇睡在車上，而最大頭的加油成本，從何而省？每輛車的背后都有個家庭，團油希望為司機搭建實惠、可靠、方便的加油平臺，為他們節省能源成本，從而讓他們的生活得到改善。
（應受訪者要求，本文人物為化名）
